楚宴没有应声,继续说着,“陆厂长是要明知故犯吗?”
他训手下训习惯了,此刻不怒自威,让人不自觉绷紧后颈皮。
哪怕和他结婚一年,我也不习惯。
陆之洲的脸色有些白,嗫嚅着,“您的爱人是……”
楚宴一把将我从陆之洲身后拉出来,拽到自己身边。
“介绍一下,桑余,我的爱人。”
他的话让这几个人面面相觑,眼中都是吃惊。
赵会计和马大娘对视一眼,一时间拿不住主意。
陆之洲“啊”了一声,有些磕巴道:“怎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“我和桑余刚刚结婚还不到一年,她年纪还小,若是有什么得罪各位的,我先替她道个歉。”
楚宴态度稍微随和,语气里依旧是不容反驳的冷厉。
“但是如果让我听见什么不好听的,我肯定不会客气。”
他的话刚说完,厂里的主任就迎了过来。
“楚团长,今天您怎么有空过来了?”
祁主任是厂里的老人,自然知道我和陆之洲的事情。
他看见我,眼前一亮,惊喜道:“小桑余回来了啊?这几年没见,出落得更漂亮了!”
“你是不是跟小陆结婚了?小陆现在可是万元户了,跟着他你不吃亏!”
我还没开口解释,楚宴就黑着脸打断了他。
“祁主任,桑余是我的爱人,您别乱点鸳鸯。”
祁主任尴尬的笑着,拍着楚宴的肩,拉着他去谈事情。
赵会计和马大娘见楚宴和主任聊的甚好,也找了借口,灰溜溜地走了。
聚会马上开始,门口的人少了一些。
陆之洲神色复杂地看着我,语气有些气急败坏:“你怎么嫁给了我的连长?”
我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楚宴。
“当年我就是他的手下,若不是我为了你转业来厂里,现在混得未必比他差!”
“你嫁给他,让别人知道了,我的面子往哪里放?”
他面色如墨,阴沉着脸,失望地看着我。
“桑余,你这样不顾我的脸见面,太让我失望了!”
“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喽?”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当年说好听他是为了我到厂里当工人,不如说是他知道自己晋升无望不得不出来。
只是没想到现在他真的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了。
陆之洲有些心虚,瞟了楚宴的背影一眼,皱着眉看向我。
“你知不知道他家的背景?他怎么会看上你?你快点离婚,到时候被骗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!”
他一脸为了我好的样子,说的话都如此冠冕堂皇。
我摇头,“陆之洲,我的婚姻还轮不到你插嘴吧?”
我父母亡故之后,领了一笔厂里的抚恤金,在厂里吃了两年百家饭,下乡当了知青。
我就是在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陆之洲。
那时他知道我的身世,觉得我可怜,经常照顾我。
每个月他都会把生下来的粮票交给我,生怕我吃不饱。
一到空闲的时候,他就来帮我放羊挣工分。
他知道我喜欢甜食,经常拿自己的口粮给我换红糖冲水喝。
我在他的温柔中渐渐丢了心。
“桑余,无论你去哪,我都跟着你,这辈子都不分开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跟我躺在山坡上看着天上的星星,眼中的碎光犹如星子落下凡间。
后来,我们定情,也定亲,我就时常照顾他和他家去了。
再后来我出了村,回了城,他也跟着到了厂里。
厂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俩准备结婚,只是厂里的指标一直下不来。
直到陆之洲的青梅顾月见留学归来,说自己得了癌症,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。
一直申请不下来的指标突然就批准了,陆之洲和我退了婚,兴高采烈地成了省城人。
所以现在他以什么身份,什么立场来插手我的事?
“陆之洲,我不知道你和顾见月之间发生了什么,我也不关心。”
“现在我们各自有了新生活,我希望你识趣一点远离我。”
我冷硬得下了通牒。
陆之洲并不打算放过我,和我在门口拉拉扯扯。
楚宴和祁主任聊完之后,一眼就看见了我们俩。
他黑着脸快步走过来,将我揽着怀里。
“陆厂长,”楚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空气中有些火药的味道,“最近地委要派人来检查,您得多注意,尤其是作风问题。”
说着,他向前走了两步,低头伏在陆之洲耳朵旁,“你在我手下的时候对男女关系的把握就没有准度,现在当了厂长,又是第一批万元户,更得注意形象。”
我被楚宴拉走,没来得及看陆之洲的脸色。
但我想肯定很精彩。
想到这,我笑出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