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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君被救回来时,身边多了一个怯生生的海女。
他面目冷清地随口吩咐。
“不过是救了我一命而已,你且看着安置。”
可待我给海女寻了皇商之子许配。
他却首次对我发了火。
“士农工商,你让我的救命恩人嫁给末流商户?此举是在作践谁?
“当初她救我时已有肌肤之亲,不如纳她入房,也算全了这份恩义。”
我应下了。
同当年求娶我一样,他又想以这副身子报恩,真以为自己多么金贵。
“她救的是你的命,你尽管报你的恩,与我有何干系?”
我甩下和离书,独身奔赴边疆。
可刚纳娇妾进门的裴大人却疯了,不惜惹恼圣上,也要追他的夫人回来。
......
裴霁一进房间,就紧紧将我拥入怀中。
“夫人,你可知我有多想你。”
闻着久违的松木清香,我的泪亦是簌簌地落下来。
自他去沿海巡察盐场,被地方势力围杀后,失踪了将近一年。
现下,他终于真切地回到我身边。
裴霁抬起头,轻柔地为我拭去泪水。
“为再见你一面,我才从鬼门关挣回这条命。”
闻言,我的泪更是汹涌,泣不成声。
“不,是你幸得贵人相救,否则我们此生再无重逢之日。”
听我提及恩人,裴霁眸光微动,似有所忆。
旋即随口吩咐:
“对了,那海女无父无母,我便带回来了,你且看着安置。”
我想起在府门前,紧随夫君下马车的,还有那位贺阿双姑娘。
躲在裴霁身后,眉眼始终低垂。
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后,旁人并未在意,自己反倒惊得慌了手脚。
起初不明白夫君为何不给她一笔金银,反倒将其带到水土、风俗皆不同的帝京。
此时裴霁这么一解释,我也明白了。
贺阿双独自在海边孤苦伶仃,倒不如靠着这份恩情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,以作下半生的依靠。
我连连点头,“她对我们有大恩,定要好生报答。”
他眉目清冷,不以为意。
“不过是救了我一命而已。
“不说她了,夫人,我想你,真的好想你......”
说着,裴霁低头封住我的唇。
我亦是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。
一夜缠绵,以解思念。
第二日,裴霁去处理政务后。
我一边遣人搜罗京中适婚才俊的名册。
一边备下厚礼,准备去亲自谢过恩人,正好也顺便探问她对夫婿的期许。
可刚至院中,一道人影扑了出来。
“小白!你终于来了,我好害怕啊!”
但见到是我,贺阿双硬生生顿住,垂首草草行了一个礼。
“夫人。”
再抬起头时,眸中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,躲躲闪闪的,不敢直视我。
我心中纳闷,自我不再拿起刀枪,专心做起了内宅夫人,常被人夸的就是“宽厚”二字。
怎得到如今,反倒吓到了眼前的女子。
听雨扶她入内,我环视厢房布置。
见一列家具日用皆是上品规格,放下心来,这管家也算知轻重,不曾怠慢。
只是——我眼神落在那张朱漆百子喜床上,停了片刻。
贺阿双瑟缩在侧,我缓了神色,柔声宽慰。
“恩人不必拘束,且将此处当作自己家便是。”
她闻言强撑起一个笑意,眼尾却微微泛了红。
“不怪阿双,小白说回来后会一直陪着我,可我自从入府,却再也没见到他人。”
“小白?”
贺阿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,笑得更加勉强。
“就是裴大人。
“当时他失忆了,不记得自己的名字。我见他皮肤白,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。”
我心中一震。
失忆?
裴霁怎么没和我说起过此事?